淨土宗十一祖省庵大師年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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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0

淨土宗十一祖省庵大師年普

省庵法師年譜(原標題)
張景崗居士 撰

清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公元1686年) 一歲
  是年八月初八日,大師生。俗姓時,江蘇常熟人,世代習儒,為書香之家。

康熙三十一年·壬申(公元1692年) 七歲
  大師生來即不茹葷,幼年時便有出塵之志。大師出生後不久,父親即早逝。母親張氏知道大師夙具善根,命為釋氏子。
  是年,大師禮清涼庵僧人容選為師。聰慧異常,經典過目不忘。

康熙三十九年·庚辰(公元1700年) 十五歲
  是年剃度出家,法名實賢,字思齊,號省庵。
  由於大師兼通儒家典籍,詩文和書法都很出色,當時的前輩名流錢玉友、許暘谷都執禮與他相交,但大師從未忘懷生死大事。一次到普仁寺,親見一僧僕地而死。師瞿然悟世無常,益加鞭策。

康熙四十八年·己醜(公元1709年) 二十四歲
  是年於昭慶寺受比丘戒。
  大師嚴持戒律,不離衣鉢,日止一食,脅不至席,終生不懈。
  大師天性篤孝,母親去世時,在佛前跪誦《報恩經》四十九日。以後每年忌日,大師都要設像修供。
  按:其母亡故年份不詳。

康熙四十九年·庚寅(公元1710年) 二十五歲
  依渠成法師,聽講法華圓義。
  謁紹曇法師,聽《唯識》、《楞嚴》、《止觀》諸部經義,晝夜研窮。

康熙五十年·辛卯(公元1711年) 二十六歲
  依紹曇法師研教。

康熙五十一年·壬辰(公元1712年) 二十七歲
  依紹曇法師研教。
  夏,至阿育王山,頂禮釋迦牟尼佛真身舍利寶塔。遇官府按舊例殺豕致祭金沙井靈鰻龍王,師親睹宰殺之事,作《禱靈鰻菩薩文》,陳述不斷殺業的十種過失。於六月十七日,備香燭之儀,投書潭中,勸靈鰻以神力致夢朝廷,從此戒殺。此文是師現存最早的文字著述,文中所陳不斷殺業之第九種過失為「難生淨土」,其言雲:「如經中說,娑竭龍王告金翅鳥曰:‘我自生此海中,未嘗觸害水性眾生。捨此身後,當生西方極樂世界。’大士今為殺業,雲何當得往生?」是知大師其時已歸心淨土法門。
  按:《佛祖統紀》記錢武肅王迎請阿育王舍利塔至錢唐,夢見一位菩薩,首戴結縵華冠,兩掖挾蟹,雲:「是育王聖井靈鰻,來護塔耳。」贊寧有《護塔靈鰻菩薩傳》一卷記其事。

康熙五十二年·癸巳(公元1713年) 二十八歲
  依紹曇法師深研經教,已近三年,於三觀十乘之旨、性相之學,無不通貫。紹曇法師為授記莂,傳靈峰四世天台正宗。

康熙五十三年·甲午(公元1714年) 二十九歲
  叩靈鷲和尚於崇福寺,參「念佛是誰」話頭。禪修精進,操持嚴密,歷四月,恍然契悟,說:「我夢覺矣。」自此之後,應機無礙,才辯縱橫。靈鷲和尚欲傳法嗣,付以衣拂。大師未受,不久便告辭而去。
  參禪開悟後,隨即於真寂寺禁足,閉關三年,白天閱藏,晚上專持阿彌陀佛名號。
  按:師有詩《贈東阿居士二首》,寫作日期不詳,謹錄於此,以見大師閉關清修之襟懷。其一:「城南靜者居,高枕一床書,世事吾何有,齋心只宴如。折腰休乞米,彈鋏不求魚,日夕相過從,秋風滿敝廬。」其二:「高蹈謝時輩,翛然遠市闤,分泉聊灌菊,補畫當看山。有愛皆成癖,無求始自閒,不須隨物轉,當處悟無還。」
  大師作有《念佛偈》,可以見其悟後對禪、淨二門的基本態度:「念佛一聲,漱口三日;一句彌陀,眾罪消滅。兩家公案,是同是別?擬議思量,八萬億劫。」又有《念佛述懷》:「六字中間無剩法,等閒覷破祖師關。趙州不喜吾偏喜,公案從今要再翻。」所言「六字」,即「南無阿彌陀佛」。

康熙五十四年·乙未(公元1715年) 三十歲
  在真寂寺閉關。
  秋,作淨土詩三十首,付工刊版。
  按:師於《勸修淨土詩·序》,言此年詩作雲:「一時草草付工刊版,惜乎理未周圓,事多疏漏。」知師時專研淨土一法,而尚未圓徹。

康熙五十五年·丙申(公元1716年) 三十一歲
  在真寂寺閉關。
  六月十九日為觀世音菩薩成道日,大士在南郭顧善人家的竹簾上現像,儀容莊嚴,清晰可辨,觀者如堵。作《示現觀音像贊》。

康熙五十六年·丁酉(公元1717年) 三十二歲
  在真寂寺閉關三年期滿。寺眾請講《法華經》,師升座開演,河懸泉湧,沛然莫御。

康熙五十七年·戊戌(公元1718年) 三十三歲
  春,至杭州隆興寺。紹曇法師在寺中開設講席,命師代講經律,對師所作講解十分贊嘆,常為之擊節稱善。
  夏,於隆興寺學律安居,聽經坐臘。安居結束後,同學攝兄看到大師在真寂寺閉關期間所作的淨土詩,踴躍贊嘆,慫恿大師繼續補充完善。大師對於自己在真寂寺閉關時所作的淨土詩三十首,一直不太滿意,認為詩中理未周圓,事多疏漏,總想重加添削修訂,卻沒有機會。此次因同修勸請,便著手修訂。
  秋,著手重訂淨土詩作,刪繁補缺,不覺信筆任心,盈編成冊。新舊共得一百零八首,總名《勸修淨土詩》,刊版流通。集中描寫西方淨土依正莊嚴,廣破群疑,指示工夫,結勸往生。詩中帶有自注,闡釋淨土事理頗為詳明。詩後有《發願偈》一首,有雲:「我今承佛力,闡揚淨土教。詩成百八章,章各有八句。為順此方機,故以詩演說。」
  按:《勸修淨土詩》的增訂完成,是省庵法師淨土思想成熟的重要標誌。其後如啓建涅槃會期間所作《勸發菩提心文》、《涅槃會發願文》、《回向偈》等,均以西方淨土為指歸。而《西方發願文注》、《東海若解》等淨土專著中,關於禪與淨、自力與他力、持名與觀想等的重要闡釋,均已見於詩中。
  《勸修淨土詩》流傳甚廣,民國印光法師重訂《淨土十要》,即將全詩收入第五冊「附本」《蓮華世界詩》後。

康熙五十八年·己亥(公元1719年) 三十四歲
  春三月,大師從西泠渡江,再次前往四明阿育王山瞻禮舍利塔。當時有一位德見師正在阿育王寺禮塔,發心要拜滿八萬四千之數,他和省庵大師一見投緣,便懇切輓留大師一起禮塔。大師欣然同意,便在德見師的居處度夏安居,一起禮拜佛舍利塔。過了一個多月,聞茲大師也到山上禮塔。三人同時禮塔,於課誦之余談論佛法,相得甚歡,恨相見之晚。
  三個月的安居結束後,大師在舍利塔前燃一指供佛,並作《禮塔紀事》詩八首紀其事。其一述其禮塔期間感得舍利放光之瑞:「迦文滅度二千年,舍利於今尚燦然。自慶宿生何善利,得瞻光相塔門前。」其八述其燃指供佛事:「夏終供佛為何事,一指持將當燭燒。猶有無明燒未得,不隨殘焰一時消。」大師一生共先後五次燃指、燃香供佛,並作有《燃指問辯》一文以釋疑。
  大師燃指供佛後,心裡仍覺歉然未足。他想起自己幼年剛出家時,常在僧眾中向長老請教釋迦牟尼佛涅槃的日期,卻無人能夠回答。即使有所指陳,也說不出根據,心裡感到很困惑。直到長大後讀《涅槃經》,才知道佛入滅的日期為二月十五日。師看到末法出家眾,在佛涅槃日既不悲哀,也不知獻供,甚至連佛滅度的日期都不知道,心中有無限的感慨,發心要在來年的佛涅槃日舉行供佛的法會,以答謝佛陀對自己和一切眾生的無盡深恩。
  秋,大師赴永福寺水陸法會。法會期間偶與同輩談起供佛之事,一時即有數人發心共同協助大師辦理供佛法會。師於是前往蘇杭,採辦百味飲食及香花等營齋供品。

康熙五十九年·庚子(公元1720年) 三十五歲
  春,返回阿育王山,為啓建涅槃法會做最後的準備。作《舍利懺》儀文及《舍利懺敘》,作《涅槃會發願文》,立四十八大願,並作《回向偈》等。
  二月十五日為佛涅槃日,大師在阿育王山率領大眾,正式啓建為期七天的涅槃法會。所備供品力求精潔,食須三德,不乾不濕;菜須六味,非生非冷;果須珍異,非賤非粗。法會首日供佛,依淨覺法師所撰《釋迦如來涅槃禮贊文》行儀。次日禮懺,則依照大師自述儀軌。至第七日,懺事圓滿,以念佛回向結束。
  在法會進行期間,大師寫下了著名的《勸發菩提心文》,闡釋發心的八種差別和十種因緣,勉勵四眾同發菩提心,住持如來正法,而雲:「我為佛子,不能報恩,內無益於己,外無益於人,生無益於時,死無益於後。天雖高,不能覆我。地雖厚,不能載我。極重罪人,非我而誰?由是痛不可忍,計無所出,頓忘鄙陋,忽發大心。雖不能輓回末運於此時,決當圖護持正法於來世。是故偕諸善友,同到道場,述為懺摩,建茲法會。發四十八之大願,願願度生。」又雲:「今我等又得出家,又受具戒,又遇道場,又聞佛法,又瞻舍利,又修懺法,又值善友,又具勝緣。不於今日發此大心,更待何日?」又雲:「虛空非大,心王為大。金剛非堅,願力最堅。大眾誠能不棄我語,則菩提眷屬,從此聯姻。蓮社宗盟,自今締好。所願同生淨土,同見彌陀,同化眾生,同成正覺。」聞者無不感動。
  法會圓滿結束,與會大眾皆歡喜無量,嘆未曾有。一致約定每年的佛涅槃日,都要在阿育王山如期舉行這一法會,供佛禮懺。並請大師斟酌事宜,設立規約,以垂永久。師為撰《涅槃會規約》,並作《涅槃會約敘》和《涅槃會約第二敘》以述其緣起。

康熙六十年·辛醜(公元1721年) 三十六歲
  從上年啓建涅槃會開始,大師連續十年在阿育王山如期舉辦同樣的法會,並為眾講演《佛遺教經》、《阿彌陀經》等,示是心是佛之旨。三根普攝,法化洋溢,江浙一帶的緇素弟子傾心歸仰,法筵盛況超過諸方。
  夏秋之際,寧波一帶大旱,田禾枯死,農夫哀告,郡縣祈禱俱不應。宋魁先居士捨身祈雨,感得天降大雨,旱情解除。師為作長詩《捨身祈雨歌》,雲:「昔我世尊行菩薩道,捨身無數,救度眾生,遂致成佛。今觀居士之事,頗亦類是,不謂之菩薩,吾不信也。」

康熙六十一年·壬寅(公元1722年) 三十七歲
  二月,繼續於阿育王山舉辦涅槃法會。

雍正元年·癸卯(公元1723年) 三十八歲
  二月,繼續於阿育王山舉辦涅槃法會。

雍正二年·甲辰(公元1724年) 三十九歲
  二月,繼續於阿育王山舉辦涅槃法會。

雍正三年·乙巳(公元1725年) 四十歲
  二月,繼續於阿育王山舉辦涅槃法會。
  大師與杭州茅靜遠居士、皇甫子儀居士等有方外之交。約在此年三月下旬,師由四明到杭州拜訪茅靜遠居士,適遇居士外出。師歸,居回龍,眾人請講《法華經》,師於五月間又到杭州請經,作《與茅靜遠居士書》。書信中針對茅靜遠居士專力於世間善事,警醒他應以念佛求生淨土為急務,而雲:「苟不以生死大事為急,而孜孜為善,所作善事如須彌山,皆生死業緣,有何了日?善事彌多,生死彌廣,一念愛心,萬劫纏縛,可不懼耶!居士世間公案,久已參透,西方淨業,久已修習。然而生死心不切,家緣撇不下,人情謝不去,念佛心不專,何也?將名根不斷耶?抑愛念牽纏耶?於此二者,宜加審察。」又雲:「居士今日要務,惟當謝絕人事,一心念佛,加以齋戒二字,尤為盡美。大抵西方佛國,非悠悠散善所能致。萬劫生死,非因循怠惰所能脫。無常迅速,旦暮即至,安得不為之早辦耶!」
  按:《與茅靜遠居士書》無年份,但言「三月下旬返自四明」,則應在辛醜年後。又據書信,其年五、六月間約在回龍寺啓講《法華經》。而師於下年居海雲寺,冬作《西方發願文注》。丁未年九月,於杭州梵天寺主持佛七。其後退隱仙林寺,至己酉冬入主梵天寺。講經事最晚應在本年。又師之入主梵天寺,茅靜遠居士為主要迎請人之一,因緣所系,則師之返杭訪茅居士並作書亦非遠事,故記於是年。

雍正四年·丙午(公元1726年) 四十一歲
  二月,繼續於阿育王山舉辦涅槃法會。
  冬,大師在寧波以東的蛟門山海雲精捨,以大乘圓教義理對蓮池大師所作的《西方發願文》詳加註釋,完成了上萬字的《西方發願文注》。其敘文作於本年的嘉平月之既望,即十二月十六日。
  師在《西方發願文注》中,闡釋修行法門自力與他力的難易:「余門學道,須賴行人自力;念佛往生,全賴彌陀願力。自力難,故累劫未成;他力易,故一生可致。」強調發菩提心的重要性:「念佛而不發大菩提心,不與彌陀本願相應,終不往生。雖發菩提心,不專念佛,亦不往生。故必以發菩提心為正因,念佛為助緣,而後期生淨土。修淨業者,不可不知。」主張以持名為主,兼修十六觀,言「以觀助念,念則不散」,若不修觀想一法,則平時於定中、夢中見佛為難。
  在敘中,師贊嘆《西方發願文》「義周詞備」,並說:「菩薩修行法門,諸佛成道因果,無不在是,又豈別有一法出於願文之外者哉!」敘中將《西方發願文》提綱挈領分為發菩提心、懺悔三障、立四弘誓、求生淨土、回入娑婆、總申回向六章,對於準確理解文義甚為有益。
  按:印光法師也十分推崇蓮池大師的《西方發願文》,言:「此文詞理周到,為古今冠。」並言:「《省庵語錄》下卷,有此願文註解,閱之自知其妙。」
  值得注意的是,今本《西方發願文注》題下署名「後學沙彌實賢注」,敘後署名「東吳虞山沙彌實賢書於海南蛟門之海雲精捨」。省庵大師於二十四歲受比丘戒,已有十七年。此年自居沙彌,具體情形難以考證,但體現了對戒律的高度尊重。(蕅益大師曾於佛前拈鬮,退作菩薩沙彌,後依佔察行法禮佛,獲清淨輪相而復比丘戒,事見《靈峰宗論》。省庵大師在《勸發菩提心文》中曾言:「今我等日用之中,一舉一動,恆違戒律。一餐一水,頻犯屍羅。一日所犯,亦應無量。何況終身歷劫,所起之罪,更不可言矣。且以五戒言之,十人九犯,少露多藏。五戒名為優婆塞戒,尚不具足。何況沙彌、比丘、菩薩等戒,又不必言矣。問其名,則曰我比丘也。問其實,則尚不足為優婆塞也。豈不可愧哉?」可以略知梗概。)

雍正五年·丁未(公元1727年) 四十二歲
  二月,繼續於阿育王山舉辦涅槃法會。
  九月,於杭州梵天寺起念佛七。梅芳法師時在廣嚴庵,大師便請他一起參加佛七。梅芳法師與大師知交最久,大師認為他具備「三真」,即真解脫、真乾淨、真精進,曾斷言他必生西方。當時梅芳法師正患痢疾,每天要發病數十次,但念佛始終沒有懈怠。佛七結束後,梅芳法師前往無錫齋僧館,到那裡後,病得更加嚴重。後有一天,法師遍告護法居士,說自己明天就要往生。第二天,眾人如期而至,法師即起坐念佛,合掌而逝。
  冬,一元師從吳地來,向大師講述了梅芳法師臨終坐化往生的情形。大師聽後說:「余言驗矣!」作《梅芳法師往生傳》。
  按:大師有佛七《念佛規約》,見《省庵法師語錄》。

雍正六年·戊申(公元1728年) 四十三歲
  二月,繼續於阿育王山舉辦涅槃法會。
  前後數年間,大師應永福寺、普慶寺、海雲寺之請,前往主持寺院,每進院模範一新,清規肅穆。日講《法華經》、《楞嚴經》諸部,執經請益者悉集座下。
  約於是年,退隱杭城仙林寺,不出戶庭,力修淨業。有《將赴浙中留別朔方居士》詩約作於赴杭前:「遠公社里舊遺民,世外相逢說往因。千里關山兩芒屩,半瓢風月一閒身。扁舟細雨孤燈夜,殘雪寒梅古寺春。准擬明年修白業,與君同作種蓮人。」
  按:師有《偶成四首》詩,述其掩關精修淨業的情形,謹錄於此。其一:「無能只合住深山,一室蕭然獨掩關。寄語世人休見召,此生終不到人間。」其二:「百八輪珠六字經,消磨歲月度光陰。平生只有西歸願,肯為他緣負此心?」其三:「為善初勤鮮克終,願精一戒舉吾躬。從今日影過中後,粒米休將入口中。」其四:「破舟救溺理無由,抵死須撐到岸頭。等得篙師登陸後,更移新棹入中流。」其第二首中「六字經」,即「南無阿彌陀佛」,因知師所自修以持名為主。

雍正七年·己酉(公元1729年) 四十四歲
  二月,最後一次在阿育王山主辦涅槃法會。自庚子年啓建涅槃法會,師在阿育王山率眾供佛禮懺已滿十年,考慮到四方善信為了參加法會而遠途跋涉,頗為不易,茲定於來年法會移至杭州仙林寺菩薩戒壇舉行,頂禮十日懺摩,供獻百味飲食。師為作《重建涅槃懺會敘》,以普告大眾。
  是年繼於仙林寺隱修。師因閱《大智度論》作《不淨觀頌》,又據《涅槃經·遺教品》作《四念處頌》,二頌可能即作於此一時期。另有一部重要著述《東海若解》可能也作於此時。《東海若》為唐代柳宗元的一篇佛學寓言,舉揚淨土法門,破斥狂禪之失,《樂邦文類》全文收錄,並譽之為「樂邦文類之冠」,稱其為「達佛旨者也」。省庵法師所作註解精辟入微,堪稱名篇。在註解中剖析自力、他力兩種法門解脫生死之難易差別,言:「知難易,則知利害。知利害,則知去取。」認為正法、像法之世有靠自力出生死者,末法時代卻罕聞其人。參禪開悟後雖有見地,但由於惑業未盡,一入胞胎,便成隔陰,從前所悟尋復忘失。更有隨業牽入異類,不能自主,至為可惜。師言:「故知不悟則已,悟則求生西方,當愈急焉。」又言:「當知欲超生死,無過淨土一門。若在此土,而能出離,斷無是處。願無爭口舌,幸平氣而思之。」
  冬,杭州茅靜遠、葉升、皇甫子儀、李執玉等居士,以及梵天寺監院師省躬、一葦等,請大師主持鳳山梵天寺。師於寺中與眾結社,開淨業堂。作《淨業堂規約》,確立入堂念佛以三年為期,每日功課分為二十時,其中十時用於持名念佛,九時依《觀無量壽佛經》作觀,一時用於禮懺。還規定不得應酬世間佛事,即使是施主來寺中舉行,也不應輕易答應,實在不得已,也只能禮彌陀懺為之念佛而已。作《淨業堂銘》、《齋堂銘》、《東銘》、《西銘》、《浴室銘》、《廁室銘》、《臥室銘》等,勉勵大眾。師屏絕諸緣,純提淨土,人們都稱他是永明大師再來。
  當時,寺中的聖眼師臥病不起,其臥室與淨業堂相連,每日聽到鐘魚念佛聲也隨之默念。十二月二十六日,一葦師延請省庵大師和眾僧,至聖眼師床前高聲念佛。他對大師說:「願師為我開示。」師說:「汝當盡捨萬緣,一心念佛。萬劫死生,只今脫去,急宜著力。」聖眼師便同僧眾一起念佛,又發下四宏誓願,語極懇切,於當晚往生。師為作《聖眼上人往生傳》。

雍正八年·庚戌(公元1730年) 四十五歲
  二月,於杭州仙林寺舉辦涅槃懺會。
  三月,師於梵天寺西院禁足,閉關三年。題其室為「寸香齋」,作詩以明志,有「省公鬻產構禪房,古寺重開淨業堂」,及「同人共結三年社,對客空余一寸香」之句。有尊客相見,略敘道語,寸香之外,念佛而已。其《寸香齋銘》雲:「尊客相逢,勿談世諦,寸香為期,唯道是語。不近人情,不拘俗禮,知我罪我,聽之而已。」
  師在梵天寺與眾結三年念佛長期,規定不得應赴世間佛事,其態度可見於所作《應赴說》一文。文中認為佛法以濟人為本,度生一事,誠非多事。然而自既未度,焉能度人?古時的瑜伽法事都是登地菩薩利生之事,非初心凡夫所宜。今則多屬貿易行為,即使虔誠也難贖貪求財利之過,又況且未必虔誠呢?假若作佛事時散漫懈怠,必造墮落之報,備受無量大苦,因此一定要慎之又慎。
  大師還作有《念佛著魔辯》,認為參禪、念佛其難易雖有自力、他力之分,但都難免有魔事。原因有三:一是教理未明,二是不遇善友,三是自不覺察。大師主張中、下根人,須遍閱淨土諸書,備識信、願、行三差別之相。還要親近善知識,互相警策。又要自己時刻虛心覺照,防止滋生驕慢。三者缺一不可。
  大師對於禪者亦多切要開示,如《示禪者念佛偈》雲:「一句彌陀,頭則公案。無別商量,直下便判。如大火聚,觸之則燒。如太阿劍,攖之則爛。八萬四千法藏,六字全收。一千七百公案,一刀斬斷。任他佛不喜聞,我自心心憶念。請君不必多言,只要一心不亂。」
  遇有僧人學作詩文,師痛誡道:「人命在呼吸間,哪有閒工夫學世諦文字?稍一錯過,便成他世,慾望出離難矣哉!」

雍正九年·辛亥(公元1731年) 四十六歲
  在梵天寺閉關念佛。

雍正十年·壬子(公元1732年) 四十七歲
  在梵天寺閉關念佛。

雍正十一年·癸醜(公元1733年) 四十八歲
  大師在梵天寺西院的寸香齋閉關三年期滿。
  十二月初八日是釋迦牟尼佛成道日,大師對弟子說:「我於明年四月十四日長往矣。」於是再次掩關寸香齋,每天持念佛號,以十萬聲為定課。

雍正十二年·甲寅(公元1734年) 四十九歲
  四月二日,出關。
  四月十二日,告眾說:「吾十日前見西方三聖降臨虛空,今再見矣,吾其生淨土乎。」隨即安排交代好寺院中的事務,並和城中聞訊而來的護法居士一一辭別。大師的侍者請求書偈,師書雲:「身在華中佛現前,佛光來照紫金蓮。心隨諸佛往生去,無去來中事宛然。」寫完說道:「我十四日定往生矣,爾等為我集眾念佛。」
  四月十三日,大師斷飲食,斂目危坐。
  四月十四日,凌晨五更時,具浴更衣,朝向西方閉目趺坐。至巳時(9~11時),遠近弟子紛紛趕到,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對師禮拜說:「願師住世度人。」師睜開眼說:「我去即來。生死事大,各自淨心念佛。」說完後,合掌稱佛名而逝。過了不久,大師鼻筯下垂,顏色明潤。直到封龕時,容色不變。
  十二月初八日,虞山上首無住師與眾弟子函師靈骨,建塔供奉於琴川拂水岩之西。
  大師生於康熙二十五年八月初八日,春秋四十九,僧臘二十五。先後主持寺院十餘年,得度弟子及得戒、歸依的人很多。著有《勸修淨土詩》、《勸發菩提心文》、《涅槃會發願文》、《西方發願文注》、《東海若解》、《續往生傳》等,並行於世。後世尊為淨土宗第十一代祖師。
  按:清乾隆間彭際清居士編定《淨土聖賢錄》,以省庵繼蓮池、蕅益為淨宗第十代祖師。清道光間悟開師作《蓮宗正傳》亦同。至民國印光法師推截流為十祖,尊省庵為十一祖,而為定論。

乾隆七年·壬戌(公元1742年) 師往生八年
  二月十五日是釋迦牟尼佛的涅槃日,鄮山諸緇素懷念大師道行,於育王寺的右邊重新建塔,迎請大師的靈骨入內供奉。其舊塔用以藏衣鉢。

乾隆五十年·乙巳(公元1785年) 師往生五十一年
  大師往生後,其遺稿由弟子際本輯錄,正因募刻流通,名《思齊大師遺稿》。而《勸修淨土詩》、《勸發菩提心文》、《涅槃會發願文》三種則合刊另行流通。又有《西方發願文注》、《東海若解》,各有單行本。是年,淨業學人彭際清居士於龍興寺得一抄本,也為際本師所錄,內有很多詩偈是刻本中所無。彭際清居士將大師遺稿重加編訂,擇要合編為上下兩卷,卷後附以《西方發願文注》、《東海若解》,名為《省庵法師遺書》。次年初,新本刻行於世。後刻本又名《省庵法師語錄》。

省庵法師年譜終
2002年10月作於北京清涼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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