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呈心偈與惠能得法偈(三) 釋大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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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秀呈心偈與惠能得法偈(三)
釋大願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第三個方面,惠能大師的偈子其實是隨方解縛,應病與藥。神秀大師的偈子仍有清淨相。

  神秀大師有一個弟子,我們看《頓漸品第八》裡面就有說到。神秀法師說,我年紀大了,不能夠去親近惠能大師,有一個弟子叫志誠,聰明多智,所以就跟他說:「你到曹溪去,看惠能大師說了什麼法,你回來講給我聽。」

  志誠就受命到曹溪聽六祖大師說法。六祖大師開堂說法的時候就說:「這個大眾之中有盜法的人。」他有神通馬上知道了。

  志誠馬上就出來禮拜。六祖大師就問志誠法師:「你的師父平時是怎樣開示大眾啊?」

  志誠回答說:「我的師父經常對大眾說,住心觀淨,長坐不臥。」

  「住心觀淨」,要把這個心制心一處,而且要觀清淨,要作清淨觀,經常打坐,長坐不臥。

  惠能大師馬上啓發他說:「住心觀淨,是病非禪;常坐拘身,於理何益?」

  你觀這個淨,要勿使惹塵埃,去修這個清淨,還是有一個清淨相在,這是病非禪。常坐拘身,於理何益?經常把腿子盤起來,把身體約束,你只是把身體困住了,你的心沒有解脫,那也沒有用,所以啓發他。而且又作了一首偈子:「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

  大家要正確理解,不要說六祖大師否定、反對打坐,不是這個意思。我前面講了是但除其病,不除其法。對我們初學的人來說,打坐還是很有必要的,但是你不要執著於打坐的相,不要執著於這個清淨相。

  更進一步惠能大師又問志誠法師說:「你的師父怎麼給你們開示戒定慧三無漏學啊?」這是個根本問題,一切的佛法都可以歸納為戒定慧三無漏學。「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痴。」我們經常掛在嘴邊。

  志誠法師說:「秀大師平時開示我們,諸惡莫作,這就是戒;眾善奉行,這就是智慧;自淨其意,這就是定。」

  這首偈子大家也都很熟了: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神秀大師從這首偈子裡面來解釋戒、定、慧。這意思也很好,很不錯,但是還是不究竟。諸惡莫作,此名為戒。戒其實包括了攝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眾善奉行是智慧,能夠積功累德,廣修三福。自淨其意,令你的意清淨,這是定。

  這些都是從修德上面來講的。我們還要去修,還要去斷惡,要去修善,要去令心意清淨,這是從修德上面講。

  惠能大師從更高的層次上來講,從性德上來講,從心地法門,從自性上面來開示如何是戒、定、慧。即「心地無非自性戒,心地無痴自性慧,心地無亂自性定,不增不減自金剛,身去身來本三昧。」

  真正的定並不是說你腿子盤起來入定,真正的定是性定,是首楞嚴大定,是一切行、住、坐、臥都在定中。佛經上面形容如來:「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一切語默動靜,一切的行住坐臥都在禪定之中,要從性德上面去修戒、定、慧。所以神秀大師主張打坐;六祖惠能大師更高超,主張在生活中間來修學禪法。

  我們從六祖的上首弟子——南嶽懷讓禪師度馬祖道一這則公案就可以更深層次地體悟到六祖大師的禪風。

  馬祖道一是四川人,他從四川來到南嶽衡山,搭了一個小茅棚,一天到晚就在那裡打坐。南嶽懷讓祖師看到他,知道他是一個法器,堪受正法,根機很好,就有意要來啓發他。

  有一天懷讓禪師看到道一禪師坐在草庵的前面盤腿打坐,懷讓禪師就拿一塊磚頭,在草庵前面一個大石頭上面去磨,老是磨來磨去。道一禪師就很奇怪,這位法師怎麼回事,拿一塊磚在那裡磨什麼?他就問:「法師,你磨磚幹什麼?」

  懷讓祖師回答他:「磨作鏡子。」

  這磚不是銅的,銅鏡子就需要磨,但是這塊磚是不可能磨出鏡子來的。

  道一禪師就覺得很奇怪,就問:「磨磚豈能成鏡?」磨一塊磚,不管你怎麼磨,也不可能磨成一塊鏡子。

  懷讓祖師就啓發他:「磨磚既然不能成鏡子,那麼你打坐又怎麼能夠成佛呢?坐禪豈能成佛?」 這麼一說,道一祖師就受到啓發了。他就問:「坐禪不能成佛,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懷讓祖師就進一步啓發他:「打個比方,這個牛車,牛拉了一車的貨物,陷在淤泥裡面出不來了,你說這個時候的車夫是打牛,還是打車呢?」

  這個意思很明顯了,對不對?同樣的,修行並不是叫你約束你這個身體,把腿子盤起來就行了,而是要修心,要把你心中間的迷惑顛倒轉化。所以說解脫是靠自心的證悟,並不是靠坐。

  所以道一禪師就言下大悟,後來他就作了一個開示說:「道不用修,但莫染污。何為染污?但有生死心造作趨向,皆是染污。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所以我們說平常心是道,運水搬柴皆是道。

  「何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聖凡。」沒有這些分別、執著,這是平常心。

—節選自大願法師《六祖法寶壇經略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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