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來無去,無代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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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來無去,無代誌。》

道證法師講師公廣欽老和尚

平時如果有人,在我們很累的時候,又要叫我們去做什麼,可能我們就會覺得他很沒道理、很不體貼。 如果我們睡得正好的時候,被人叫起來做工作,可能我們就很不高興,會給他一個壞臉色。 然而廣欽老和尚,平時給弟子的鍛煉,就是這樣! 當然有人也會不高興,不理會老和尚的鍛煉,自己先跑去睡覺,但是有人會了解,修行就是要鍛煉自己,隨時覺醒,他就不管事情到底是有理還是無理,都會提起正念,做自己 該做的鍛煉、交自己該交的考卷。 老和尚說,修行不是在討論事情是有理還是無理,是看你遇到境界的時候是能忍還是不能忍!

我們都是忍力還沒有成就的凡夫,在種種身心的折磨當中,雖然知道這是我應得的業報,也有不能安詳微笑、熬不過去的時候,但是只要再提起信願—就如同三 更半夜振作精神,把鐵釘揀好那樣,提起信心願力念佛,一定可以回到西方極樂世界。 這一條路就是不斷提起信心願力的路,就是一條把痛苦化作光明蓮花的路。

有時候有人到寺廟去,會要求師父打香板,消業障。 我的恩師說,如果是自己要求別人打香板,心裡就有準備,當然被打的時候,心裡就不會生煩惱,如果是沒有準備,不注意的時候被人無理地打過來,這才 是考驗,才可以了解自己的程度和煩惱,所以我的恩師就去跪著懇求老和尚慈悲,幫她去掉“我相”的煩惱,老和尚聽了就說:“好,好,好!” 但是並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恩師就每天都去跪著懇求老和尚,老和尚還是說: “好,好,好!”但是依然沒有動靜,曰子久了,恩師事情又多,就漸漸忘記 。

有一天很多政府官員、台大教授、北一女老師都來到承天寺拜見老和尚,老和尚就叫我的恩師去翻譯,當恩師一進去,照平常和大家念阿彌陀佛,合掌打招呼的時候, 老和尚突然就用很誇張,古怪的動作來學我的恩師合掌說:阿彌陀佛! 恩師一看,今天不一樣,就趕緊去跪在老和尚面前,老和尚就說:“這麼多在家居士在這裡,你跪著是要讓人家折福嗎?”

恩師不敢再跪著,就趕緊站起來。 老和尚反說:“你大膽!竟然站得比師長還高!”就這樣,跪著也不對,站著也不對,要和師長平起平坐,就更不對,真是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當天因為有很多人要求要皈依,按照平常的慣例,皈依證都是由我的恩師,或是其他師父代替老和尚來填寫,取法名。 但是那天老和尚竟然向大家說:“你們看!她自作主張,皈依證都是她自己寫,目中無人,心裡哪有尊重師長,你們到底是要請我作證皈依?還是請她?”

恩師一聽,就不敢再寫,趕緊把皈依證整理好,送到老和尚的面前,結果老和尚又說:“啊?說她兩句就生煩惱,不要寫了!統統要給我自己 寫!這一大堆是要叫我怎麼寫、怎麼取!取名叫做傳圓?傳扁?傳鹼?傳甜?傳凸?傳凹?”說起來也真有趣,老和尚確是有修行 功夫,人家被他取名做傳鹼、傳甜,大家也都很高興。 恩師當時看,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忍不住眼淚快要流下來。 老和尚又向大家說:“你們看!講她兩句就在流眼淚,她就是要讓人家說她很可憐!”流眼淚也不行,恩師只好眼晴閉起來,深深吸一口氣,念佛 ,開始思惟觀想—沒有一個“你”在罵我,也沒有一個“我” 在被你罵,也沒有“你所罵的話”。 (三輪體空)

結果老和尚又說:“你們看!她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假裝很有修的樣子!”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莫名其妙,大家都看她一個人。 恩師說,當時實在想找一個洞鑽進去,也很想逃走。 可是老和尚又說:“跑那兒去?給我停住!”真是起心即錯,動念即乖,無可奈何當中,也是要忍下來。

可是等到會客時間一過,老和尚竟然若無其事,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平平靜靜,還笑嘻嘻的,端牛奶給我的恩師說:“這給你吃。”等到下午會客時間一 到,老和尚又像上午一樣,開始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嫌過來、嫌過去,嫌得令人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會客時間一過,他又若無其事。

我的恩師回想:“今天一整天,實在是想不出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老和尚樣樣都罵呢?”恩師心裡就起了一個念頭說—我要去問問看,看到底 是什麼不對! 她一這樣想,就往方丈室走去,敲了門走進去,老和尚看她進來,就故作一副驚嚇的表情,用手拍著胸脯說: “叫人家幫她去掉’我相’ 煩惱,才講她兩句,就要來問問看!如果打她香板,豈不是要去叫警察!”方才生起一念不滿的心,要“問問看!”老和尚就已收到電波 了,十方諸佛靈明,我們有什麼心念,能瞞過聖賢呢?

我的恩師聽老和尚這樣說,心里當下就明白,原來是老和尚慈悲,應自己的懇求,所出的考題! 就趕緊跪下來懺悔、感恩。 老和尚又說:“我問你!你的名字是不是我取的?我叫你傳淨,你就是傳淨,我叫你傳緣,你就是傳緣,有一天你如果死了,叫你 傳淨,你會回答嗎?臉上這一層皮如果撕下來,下面是什麼呢?這麼愛面子!什麼是我?什麼是面子?”我們常沒弄清楚“面子”是什麼,“我”是 什麼,就護衛個不停,拼命爭取。 靜下來問問自己—“我”是什麼? 卻又不明真相。 一輩子做糊塗事,不要真理,只要面子,不知想得到什麼?

我們時常念金剛經,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又說:“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念經是這麼念,聽經是這麼聽,聽的時候,好像很解脫自在,但是考題一出來,有人嫌我們、罵我們,我們一聽到,馬上,保護自己的念頭就會跑出來,甚至很 不高興。 心裡有“我”這個觀念,感覺有個“我”被人家罵,就是我相、人相都表現出來,除了證明自己是個可憐的凡夫,並不是菩薩以外,實在是沒有什麼用啊!

處處保護一個“我”,為了我稍微被人家嫌,就覺得沒有面子,很不自在,希望別人關心我、尊重我、認為我好,這都是在培養我相和我執,佛教導我們要 看破放下的,我們反而每天都認真地在培養,還以為自己是在學佛,其實是每天和佛唱反調、抬槓,不過我們自己很少能發現這個現象,總是感覺照顧自己的面子是很應該, 很當然的。 這不用人教,連小孩子也會。 我們可以體會,如果我們的父母在罵我們的兄弟,不是在罵我們自己,是不是我們聽了就不會很難過,假如罵的是我們自己,就比較不歡喜;如果你的上司今天早上是 罵你的同事,不是罵你,你聽了就不會感覺沒面子,可見是罵到“我”—這個“我”的問題,不是罵的內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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